【传统文化进机关】儒家故事 | 伏生:皓首传经
发布日期: 2023- 04- 12 10: 33 信息来源: 孔子研究院 浏览次数: 字体:【

西汉建立后,统治者吸取秦亡于暴虐酷法的教训,决定采取为政尚宽、复兴文教的国策。前191年,汉惠帝废除“挟书律”,并下令搜集以前散失的各种古籍。新朝崇文重教政令甫下,朝野文士为之雀跃,伏生也是其中一位。自家壁藏的《尚书》终于重见天日,但已有残缺。于是他依其早年诵记的内容,参照现存二十九篇书简,口授于自己的学生,名声日隆,齐鲁一带儒生纷纷来请教。数年之后,在伏生的推动下,山东一带传授《尚书》,蔚然成风。史载当时学者从此都多能言《尚书》,在关东地区的学问大家没有一个不教《尚书》。汉初讲授书学渐兴,而伏生发其嚆矢,功不可没。

伏生讲授书学有方,学问精深,很快被朝廷得知。此时,汉文帝刘恒正下令寻求民间熟知《尚书》者到朝中授学,而曾为秦朝博士、且有丰富教授经验的伏生是最理想的人选,故欲召他入朝。然而,那时的伏生已经九十多岁,步履蹒跚,无法远行。思贤若渴的汉文帝,便派太常掌故(当时文化主管者)晁错,赴济南至伏生家中,当面学习《尚书》。因为伏生传授《尚书》,完全是口头讲授,可能因他年高口齿不清、语音含混的问题,双方交流有点障碍。为此,伏生请女儿羲娥在一旁代为解说,晁错边听边记,彼此明了。

于是,两千多年前在济南深巷的一家小院里,老少咸有,聚首论经。一为学识渊博、博闻强记的耆儒,一是远道而来,谦恭好学的当朝大臣,中有伏家小女沟通转达。几个月后,晁错终于将伏生藏于胸中的《尚书》比较完整地整理记录下来,用汉代通行的文字——隶书写定,这就是传之后世的今文《尚书》文本。

经夹壁收藏,口传心授,这部濒临失传的古书得到最大程度的复原,传行于世,伏生父女的作用至大,其行令人感佩。后人在追念伏生保全与传承《尚书》功绩的时候,也没有忘记其女的功劳。明人张延登曾赋诗赞曰:“嬴氏干天纪,六籍付灰烬。博士焚其业,挟书有酷禁。不谓笄黛流,能习此典训。微言代以明,允执发真蕴。翩翩曹大家,续汉史不紊。之子传绝学,古文得正印。伟哉两文苑,千载流芳韵。”这里张氏将她与续写《汉书》的班昭相提并论,认为她们为文化传承作出突出贡献,流芳百世。

除传授晁错外,伏生还以《尚书》执教齐鲁,深得儒者追慕,从学弟子良多。据史载,其门下有两位得意弟子:一是千乘(今山东青州)的欧阳生,另一是济南的张生。伏生的《尚书》经由他们一再传播,光大于世。如欧阳生传同郡人兒宽,兒宽后又传欧阳生之子,欧阳生的后人又代代相传,屡有杰出者,故史上有《尚书》“欧阳氏之学”。而伏生另一弟子张生(汉代博士),传《尚书》给夏侯都尉,此后夏侯氏家族内世代相传此书,其中夏侯胜与夏侯建二人的学问尤大,闻名一时,当时《尚书》有“大、小夏侯之学”。至西汉宣帝时,由师祖伏生传承而下的欧阳、大小夏侯三家并立于学官,今文《尚书》学兴盛一时。为使后学明晰书学经义,在口授《尚书》的过程中,伏生作了一定的阐释。在他去世之后,弟子张生、欧阳生据他老师的阐释编《尚书大传》一书。作为第一部诠释《尚书》的传文,开《尚书》学研究之先河,在文献、历史、文学方面都有重要的价值。皮瑞锡先生所言经学昌明于武帝时期,伏生书学之功至大。

后人颂曰:“汉无伏生,则《尚书》不传;传而无伏生,亦不明其义。”指陈没有当年伏生的壁藏,就没有今文《尚书》,更无所谓汉代兴盛一时的今文《尚书》学;没有伏生对《尚书》的阐释,书学精义最终难为世人了解。揆诸史实确然不虚。伏生是汉初传授《尚书》学的第一人,西汉研习书学者全都出自其门下,即使后来开创古文《尚书》学派的孔安国亦曾受学于他,后世研究此学者也多从伏生的尚书学开始。

为纪念伏生皓首传经的功劳,唐朝诗人王维曾专门作过一幅画像名为《伏生授经图》,画中年老的伏生敞胸赤足,身披麻衣,骨瘦如柴,但目光炯炯,左手持经,右手指点,一幅仙风道骨状。这幅画流传至今,现存于日本大阪美术馆,可让后人瞻仰一下这位先贤大儒之风范,即使它只是设想的情貌。

在授书传学中,伏生度过余生。作为今文《尚书》的保全者,书学的最初传播和阐释者,其功至大,在中国经学史上据有重要的一席之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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